二 风沙入谷

一周里陆行舰沿着网道走走停停。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羽兽振翼，它们掠过虫刀头顶的那一刻，太阳自荒原丛莽里爬上了天空。他坐在顶层甲板上往火堆里添着薪柴，面前大锅起的袅袅白汽把煮物的香味扩散到四周。

“哟，我闻闻，今早上吃的是什么好东西？”不远处铁门被推开，一个红面具萨卡兹探出头来。

“鳞兽干炖香蕈，前天过边检哨卡等检查的时候顺着驮兽味儿在后头村子换的。”

“啊？啥地方给我标地图上，明明那片荒郊野岭的，想打水的时候连条水沟子都找不到。”

虫刀看到对方从怀里抽出卷滂臭的发黄兽皮地图和笔向自己递来。他挠了挠头，粗浅地在某处描了个圈。红面具瞪大眼睛看着锅内，心思压根没在虫刀身上。离开萨卡兹黄沙意志的佣兵集合点后，这五队百十号人就没怎么闻到过热腾腾的荤腥味。

“哎呀虫刀兄，没想到这么多老油子干不好的活，你能给轻松办成，你不会……”红面具侧过头来，“比我们还油吧。”

“我……我就一照顾驮兽的，你去跟它们天天住一块儿你也行。”虫刀对这种时时刻刻都可能到来质疑已经习以为常了。从营地报道那天开始，十一队的家伙就喜欢没事摸他老底：带队的老大喜欢解开裹紧的带子认认真真地抚摸那一手老茧，没事爱舔斧子的小后生们偏爱观赏他砍柴、剁肉、烤制大饼的英姿，红面具则总爱装个精通话术的样子玩心理……

按黄沙意志那个女萨卡兹的宣传，受到召唤之人都身怀特殊使命和与之相应的绝技，接受古老呼唤并成为英雄王复兴萨卡兹的卫卒是吾等命定之途。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虫刀到现在才整日不得安生吧。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的命途，保证我们的补给，在必要时通过鳞兽干来提振士气。”红面具到用刀子挑出松软的小块鳞兽干仰头塞到嘴里，他呼呼地哈出热气，舌头轻微烫伤也不肯吐出来。同为服务于王酋们的征召护卫，他俩关系也算得上亲近了。

虫刀皱皱眉不再理他而是仰头去看天边长鸣的羽兽群，它们结阵北飞，说不清这旅程究竟是离开故乡还是回到故乡。

“你说这趟干完我们还能回去么。”

“嗯？你想啥呢，这事儿办好了，以后你我就是萨卡兹英雄王手下的人，”红面具难得严肃的看着他，“知道意味什么吗，回组织了！到那个时候谁还会想回来替萨尔贡的贪金渣滓干活。”

红面具把叉子和笔收回衣服口袋里，他重重地触碰着地图的一角。

“我们都会回到故乡，就像你刚才盯着的羽兽那样！”

两人都不复交流，很快甲板上又只剩虫刀一个人了。

他当然知道故乡是哪，也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英雄王是谁，以及服务于他意味什么。这个擅长养驮兽的佣兵也算有点岁数了，很多事他不想掺和但还是会莫名其妙卷进来。

兽群惊叫着从陆行舰的前进路线上逃开，羽兽的视角下这艘满载武装的铁疙瘩已经离开了萨尔贡边陲，现在正爬行在维多利亚水草丰茂的大谷地上。虫刀想过去驾驶舱找司机聊天解闷，可通往驾驶舱甚至底层基建的门都给焊死了。一个人困在这舰船上久了他感觉到曾经那个沙海洞窟有关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变薄，明明自己记性不差的。

柴烧尽了，虫刀索性也不再思考，转而跟无声中已经围拢在锅边的众人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如果此刻把泰拉地图拉到俯视面便会发现，他们是向着中心不断延伸的曲线之一，这些曲线倾轧过绿野、溪流、丘陵和田亩，带来了大陆各个角落的风沙。